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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今年40岁,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工,目前与老婆两个人在浙江沿海地区打工。
半个月前,我的高中同学李源给我发消息:“吴楠,你最近有没有时间回老家一趟?班长他们商量好了,打算在10号也就是班主任生日那天举办同学聚会,让大家聚一聚。”
看到消息后,我动了心思。一方面,自打20年前外出打工后,我就很难见到同学们了。李源是我老乡,我们两个人每年过年时还能碰个头,坐在一起唠嗑几句,其他人却很难见到。
另一方面,我想着最近工厂的业绩不好,工作不算是太繁忙,请到假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,FB体育 FB体育平台再说了,我好久没回去看父母和女儿了,也想他们了。
于是,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,跟老板开口请假,理由是老家有些事情需要处理。老板看在我一直以来兢兢业业、很少请假的面子上,批准了我一个星期的假期,这让我感到高兴不已。
很快,我就踏上了回农村老家的路,一路上回想着自己虽然贫困但也充满了幸福和温馨的童年时光。
我祖祖辈辈都以务农为生,在这座小山村扎根繁衍上百年,我爸妈生下了两儿两女,我是家中幼子,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,从小到大备受父母和哥哥姐姐的宠爱。
那时,即使家里的经济状况再不好,日子过得再艰难,我也能吃饱肚子,还不用跟哥哥姐姐一样下地干活。
为了改变全家人的命运,父母和哥哥姐姐们省吃俭用供我读书,希望我可以考上大学,跳跃农门。
在全家人的支持下,我得以继续读书,考上了位于镇上的高中。在校期间,我结识了不少朋友,度过了美好的求学时光。
可惜,我学习成绩不算太好,没能考上大学。高考落榜后,看着自己糟糕的成绩单,我感到十分难受。
我在家里沉沦了一段时间,在亲戚朋友的劝说下选择外出打工,后来,我认识了同样在外打工的老婆,两个人结为夫妻。
女儿出生后,考虑到家庭条件实在是太糟糕了,养不起那么多孩子,我大哥已经有了儿子,老吴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,因此我们没有再要孩子。
女儿3岁时,我与老婆把女儿托付给了我爸妈代为照顾,继续外出打工,一年只能回来一次。
伴随着报站声,高铁抵达了老家县城,我赶紧收拾东西,坐上了乡村大巴回到家里,先看望了白发苍苍的父母、大哥大嫂和我的宝贝女儿,然后去参加同学聚会。
班长之所以选择此时举办同学聚会,是因为那天恰好是我们班主任的80大寿。在我的记忆里,班主任是一个看起来古板严厉实际上充满了人情味的老师。
那时,由于家里穷,因此我好几次险些交不上学费,更不用说买学习用品了。班主任一个月收入也不高,却多次自掏腰包帮我垫学费,送我学习用品,还给我买过吃的,直到现在我都很感激自己的恩师。
那天,一共有36人前来参加同学聚会,给班主任贺寿,大家还订了一个寿桃蛋糕,看到我们,班主任露出了慈祥的笑容,一个个地询问近况,大家报喜不报忧,都捡好的方面讲,听得老师开心不已。
直到我同桌来了,温馨的气氛才被打破了。老实说,看到同桌,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激动,而是诧异。
我上次见到同桌,是在10年前。那时我去镇上采买年货,遇到了同桌,我一开始没认出他,直到他喊我的名字“吴楠”我才反应过来。
在我的印象中,10年前的同桌身材魁梧,他身高一米七六,体重190斤,看起来要比我壮多了。
当我们话家常时,同桌也得意洋洋地跟我说:“吴楠,我跟你讲,咱们男人就是要有一把力气,不然无法养家糊口。我虽然也没能考上大学,但我有力气,工地抢着要我。我现在一个月也能赚不少钱,够养活一双儿女的。”
同桌的确赚了不少钱,还把老家的房子给翻修了,那时听到他的近况,我感到羡慕不已,觉得自己太没本事了,也真心祝贺过他。
可是,现在我看到的同桌跟当时的同桌好像不是同一个人。FB体育 FB体育平台出现在我眼前的他脸色苍白,身形消瘦,看起来都没有100斤。他走起路来都不稳,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,给我一种身患大病的感觉。
同桌走到了班主任的面前,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放下,笑着跟班主任说:“老师,祝你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。”
此时班主任的眼睛里已经含满了泪水,他站了起来,握着同桌的手:“好好好,你怎么样了?病好了吗?”
同桌面露苦笑,班主任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落了下来,大家赶紧安慰班主任,而我也终于搞清楚了真相。
原来,早在三年前,同桌就患上了绝症,班长知道后想要发起捐款,可是同桌拒绝了:“人早晚得死,何必为了我浪费钱?更何必为了我难为大家?他们都不容易,到时候不捐不好意思,捐了自己吃不消,我也不安心。”
同桌沉默了一会儿,最终叹了一口气,告诉我:“吴楠,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,医生说我可能撑不到过年了。”
听到这话,我感到更加伤心了,同桌却一直在笑,安慰我让我振作起来,别扫了大家的兴。
寿宴还没结束,同桌14岁的女儿就来了,先跟我们打了招呼,然后搀扶着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的同桌回家。
第二天,我与李源两个人去了看望同桌,同桌躺在病床上,跟我们说:“其实,走到这一步,我已经没啥好怕的了。人早晚都要死的,只是我有点儿不甘心。”
我明白他的意思,他的一生实在是太苦了。五岁时失去了母亲,与父亲两个人相依为命,六年前老婆因为意外已经去世了。如果他也走了,那么家里就只有65岁的老父亲和14岁的女儿、11岁的儿子了,这让他们祖孙三人该如何活下去?
那天,我看着同桌离开的背影,就下定决心为他做点什么。他走后,我和其他同学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,最终拿出了方案。
有五位同学一直在老家生活,他们承诺会每个月去探望同桌的家人一次,然后在群里跟大家汇报最近情况。
其他34位同学(包括没能赶回来)决定从即日起每人每月捐100块钱,由生活在老家的一位同学负责收,资助同桌一双儿女,直到两个孩子大学毕业。
每人100,一个月也就是3400,农村老家消费水平低,应该可以撑到两个孩子长大成人。
听到我们的话,同桌泣不成声,拿起手机在群里发了一大串语音,跟大家致谢:“你们的恩情我无以为报,希望下辈子可以有机会报答你们。”
我倒是希望老天爷可以开开眼,眷顾他一下,让他好起来,给他报答我们的机会。
世事无常,我们只能珍惜眼前人,努力活下去,当我们觉得生活苦、快要坚持不下去时,对很多人而言,活下去可能都成为了最大的奢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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