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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儿子偶然发现的。他总是一边吃饭一边看抖音,哈哈大笑。夏兰想不出那些视频有什么好看的,于是她嗔怪了一声:“赶紧吃饭,吃完饭做作业去。”
夏兰一把抢过了儿子的手机,屏幕上,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坐在地铁里对着镜头搞怪。在她身后的座位上,一个男人正低头看手机,手边放着一个女装手提袋,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录进了视频里。
夏兰把那条视频翻来覆去地看了十几遍,确认了坐在地铁里的那个男人,就是之前打电话说,要在单位加班的张凯。
视频发表的时间,是晚上七7点10分,再往前推几分钟,也就是那天晚上7点,本应该坐在办公室里伏案工作的张凯,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地铁里,并且手中拎着一个女装手提袋。
夏兰的心里打了一个突。结婚十年,她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发现老实巴交的老公对自己说了谎。
其实这段时间,夏兰早就发现张凯的不对劲了,他加班越来越频繁,甚至就连周末都忙得见不到影子。
回到家也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,不是低头扒拉手机,就是拿着一本书坐在沙发上发呆,有时夏兰喊他好几次,他都听不到。
以前张凯的手机,从来没有设置过密码。可是那天夏兰一时心血来潮,想要看看他的手机时,却发现他设置了指纹解锁。
甚至有一次,夏兰睡到半夜被噩梦惊醒,醒来却发现张凯不在身边。她悄然起身,看到他正在阳台上和谁打着电话。
他一转身看到她,就急忙挂了电话,走过来:“明天单位开会,有个材料出了点问题。我把你吵醒了?对不起啊。”
他这么一说,夏兰倒不好意思问他了。可是那些疑虑,到底是存在心里解不开了。
再加上这次的抖音事件,越来越多的疑点,终于织成了密密的大网,罩住了夏兰。
她给闺蜜杨娟打电话说起的时候,杨娟斩钉截铁:“你家老张肯定外面有人了!男人四十一枝花,我可告诉你,你必须把他看紧了。要不然,像你这样连工作也没有的黄脸婆,斗得过那些光鲜亮丽的小.三吗?”
放了电话,夏兰咬牙切齿地想:如果让她发现了张凯背着她在外面找人,那他们就等着瞧吧。不闹得鸡飞狗跳,她就不姓夏!
那天,张凯又给夏兰打电话说,他晚上要通宵加班,不回去了,嘱咐她睡前锁好门。
挂了电话,夏兰起身走出了咖啡店。她已经在张凯单位对面的这家小咖啡店,坐了两个多小时了,只点了一杯柠檬水,惹得店员一直拿眼睛剜她。
夏兰跟在他身后,她今天换了一件平日不怎么穿的衣服。再加上天色渐暗,张凯又是一腔的心事,只顾低头疾行,所以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了。
五站过后,张凯下了车,夏兰跟在他身后,一边咬牙切齿地想着一会儿如果看到那个女人,自己是先上去撕她的衣服,还是扯她的头发。
夏兰眉头一皱,脑子里又是无数个想法:“难道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是医院的?天啊,她不是为了他,去打胎了吧。”
进了医院大厅,她就不能跟得太近了。只好远远地看着张凯上了电梯,然后电梯停在了12楼。
夏兰来到12楼的时候,已经看不到张凯的踪影了,她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,准备挨个病房进去察看一番。
她才从一间病房里出来,就看到了张凯,他正和一位女护士走在一起,两人有说有笑的。
女护士戴着口罩,可是看身形就知道很年轻。夏兰一个箭步冲上去,就朝护士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。
“啪”的一声,女护士被打得猝不及防,口罩也歪到了一边,夏兰看到了一张年轻而姣美的脸。
“你疯了!”张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,把她甩到了一边。他用力很大,夏兰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。
“好你个没良心的,你在外面搞女人,还反过来打我!你这个不要脸的,还白衣天使呢,我看你就是一坨屎!”夏兰坐在地上,又急又气,一边嚎啕一边破口大骂。
一些陪护的家属听到骂声,纷纷从病房里走出来。看到有人围观,夏兰就骂得更起劲。
挨打的女护士脸一阵红一阵白,听着夏兰不堪入耳的叫骂声,她嘴巴张了张,话没说出来,眼眶却已经红了。夏兰看到她这样,更是怀疑她做贼心虚,叫骂的声音就越大。
倒是张凯,拖着夏兰就走。被拖着走了十几米,夏兰挣不脱,就张开嘴,在张凯手上狠狠咬了一口。
可一听到他骂自己,更加火冒三丈,冲上去又是踢又是打又是骂:“好你个张凯,你也不想想,当初是谁把你从穷山沟里调出来的,你现在混出个人样了,背着我敢在外面勾三搭四了……”
她越骂越起劲,也越骂越伤心,到最后自己倒抽抽噎噎地哭起来:“我是瞎了眼了,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。”
张凯一开始还冷着一张脸,任她打骂哭闹,如今见她哭得伤心,叹了一口气,走到她身边,把她扶起来,柔声说:“别闹了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。实话告诉你吧,我妈病了。”
当初,夏兰和张凯恋爱的时候,张凯只是一个穷山沟里的老师,工资待遇低不说,前途还渺茫。有些门路的人,早就找了关系调走了,谁会在那里当一辈子的教书匠呢?
张凯没什么门路,他生在农村,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,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大,供他上了大学。对张凯而言,能够当上教师,有份稳定的收入,他已经很满足了。
可是夏兰不这么想,当初她从那么多的追求者里,看上了张凯这个穷小子,图的就是他的温顺善良。如果嫁给他,他当一辈子教书匠,自己的脸往哪搁?
她家境好,亲戚非富即贵,不但把张凯从穷山沟里调到了市里,还调到了一家很不错的行政单位。没几年,张凯就升了职加了薪,夏兰索性辞了职,安心在家带孩子。
因为这件事,夏兰在心理上一直觉得自己高高在上,如果不是她,谁知道张凯现在在哪个旮旯,呆着呢?
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夏兰就对婆婆不满了。那时候讲究个“万里挑一”,婆婆第一次见儿媳妇,总要给一万零一的见面礼的,可是自己呢?
夏兰心高气傲,婆婆又不知道这些规矩,张凯在中间又没有及时沟通,所以初次见面,夏兰对婆婆就有了心结。
她和张凯结婚后,接婆婆过来住过一段时间,可是没几天,夏兰就受不了了,先是生活习惯的问题,婆婆有时上厕所总是忘记冲水;中午的剩饭不舍得倒,总是晚上热热再吃;甚至有一次直接在洗脸盆里,洗了自己的内衣内裤,夏兰嘴上不说,可是心里烦透了……
亮亮四岁的时候,幼儿园放暑假,恰巧那段时间张凯出差,夏兰的父母外出度假。由于工作太忙,夏兰就把儿子送到婆婆家,让她看管几日。
可是第三天,婆婆午睡时,亮亮溜出家和村子里的小伙伴一起出去玩,失足掉进了水坑里,差点被淹死。
夏兰闻讯赶到,亮亮已无大碍,可是由于受到惊吓,高烧不退。夏兰又惊又怕又心疼,忍不住抱怨婆婆。
没想到,婆婆也是担惊受怕的,一直都在悉心照顾亮亮,听到夏兰抱怨得难听,她心里一急,忍不住辩了几句。
这一辩解不要紧,导火索被点燃。夏兰就从见面礼开始,什么芝麻绿豆大的小事,把那些长久积在心里的不满全都发泄了出来,和婆婆狠狠地干了一架。
临走前,她给婆婆撂下的最后一句话是:“这辈子,我再和你见面说一句话,我就不姓夏!”
前些年她的父母劝得紧,她对他们说:“她都快淹死我儿子了,我还不能说几句重话?凭啥让我低头?她要是稀罕我这个儿媳妇,怎么没先给我打个电话呢?别再劝了,再劝,我连你们也恼恨了。”
两个同样固执的女人,都先等着对方给自己道歉。结果,她们已经五年都没见过面说过话。
逢年过节的,夏兰也会准备了礼物年货,让张凯带着儿子回家看望婆婆。张凯也劝过她和自己一起回去,可是个性强的她,一提这事就恼,后来张凯也不敢劝了。
张凯说完,见夏兰还是半信半疑,就叹了一口气,拉着她走到走廊最深处的一间病房外,指了指说:“你要是不信,自己看吧。”
夏兰顺着虚掩的门缝看进去,她一眼就看到了婆婆。几年没见,当年那个硬朗倔强的老太太,竟然成了满头白发的老婆婆了。
一个月前,她不慎摔倒,伤到了骨头。可她硬撑着,自己拄着拐杖到村里的诊所去看,也没给儿子打电话。还是邻居看不过去,瞒着她给张凯打了个电话。
张凯立即就把母亲接到了市里,办了入院手续。他怕夏兰生气,所以也不敢告诉她。
婆婆住得并不安心,三天两头闹着要出院:“儿啊,你把我接到这里,和夏兰商量了没有?时间过去这么久,她还记恨我呢?也怨我,性子太倔,可我总想着,哪有长辈给小辈赔礼的道理?
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啊,人老了,还要啥脸面啊,当初我要是认个错,哪有现在这一出啊?唉,我这一把老骨头,自生自灭算了,你就别管我了,省得你们两口子闹矛盾。”
她越这么说,张凯就越觉得愧疚。只是夏兰那里,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说,母亲年岁已高,他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独自住在老家了。
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给夏兰说,就被她误会自己出.轨了,直接跟踪到了医院,闹得一塌糊涂。
说实话,她的心结,在看到婆婆满头白发的那一刹那,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婆婆老了,那个一手把丈夫拉扯大的倔强的女人,老了。
想起这么多年,张凯对待自己的父母,始终如亲爹亲娘一般,家里的大事小情,全是他一手张罗,很多事,甚至比自己的哥哥都更操心。
她把门轻轻关上,转身向外走去。张凯不知道她要干什么,急忙拉住她:“你干嘛呢?事情我已经说清了,你还想干啥?”
夏兰低头,揩了一把眼泪,说:“我下楼买点水果跟营养品,既然已经来了,我总不能空着手看咱妈吧?顺便跟刚才的那位护士道个歉。”
年纪渐长,夏兰渐渐地明白,不管是婆媳还是爱人,都是宽容一些。何况,好几年了,她和婆婆的心结也该解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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